引子
初春的那個黃昏,天下著雨,全年的第一場春雨。放學后,回家的路上,我
和李思佳不期而遇。
「快過來。」頭頂著書包在雨中小跑著的我看到李思佳在叫我,我飛快地鉆
到她的花傘下。
「這樣會生病的,我送你回家吧。」
我沒有推辭。我們默默地走在雨地里。我暗自看著她,發現自己剛好與她的
肩膀一般高,這使我不由有些泄氣。
「再過來點兒。」李思佳很溫柔地看著我,那洋娃娃一般漂亮的臉洋溢著愛
憐。她解開她那件銀灰色的風雨衣,將我攬進懷里。我感到我的頭正頂靠在她那
豐滿、高聳的乳房上。好柔軟!是誰在顫抖
雨,越下越急,風,越刮越大,天色黑下來。
我看到李思佳的臉上滿是雨水,吃力地撐著傘。終于,我們躲到路旁兩座大
廈結合的門洞里。門洞里黑黝黝的,我們依偎著靠在墻上。風聲,雨聲,還有雙
方那愈加急「怦、怦」的心跳聲,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后背。
慢慢地,我轉過身,面對著她,疑怯地把原先攬在她肩上的手輕輕地滑落在
她的乳房上——多次在睡前演練過的動作。我輕柔地撫弄著她那對豐滿的乳房。
開始是柔軟細嫩的乳頭在我的撫弄下變得硬挺起來。
黑暗中,我揚起頭,見她貼靠在墻上,凝視著里面樓群中昏黃的燈光一動不
動,只是間或發出一兩聲我認為絕對是鼓勵的、低沈而委婉的嘆息!
我解開了她的上衣,叼住她那硬挺起來的乳頭,用力地吸吮。
李思佳「咝」了一聲,隨即俯下身,在我的頭上、臉上、耳邊和脖頸間,使
勁兒親吻著,她的手開始向我的身下摸索,她那靈活的手指解開了我的紐扣,一
把攥住我褲襠間那已經腫脹起來的陰莖,快速地擼動起來。我的陰莖在她那輕軟、
溫柔、濕膩的手中舒暢地滑動著……
忽然,我勐地一陣顫栗,隨即感到褲襠間那里象是已經積蓄了許久的一股熱
流噴射而出。「哦!」我哼出了聲,一種不可言喻的幸福與滿足,在我的身體里
流淌開來。
是下課鈴聲驚醒了我。我揉著惺忪的睡眼,感到下身濕乎乎的一片,內褲貼
在腿根處,有點涼。教室里已經空無一人。我想安靜一會兒,把夢境和現實給徹
底弄明白。
「思佳」,我決定在心里今后也這樣叫她。
我望著教室前面那只棕色的講臺,心想,思佳,謝謝你!先感謝你讓我在課
堂上睡了一覺,再謝謝你伴隨我初游春夢。
李思佳是我們的化學老師,剛從師范畢業的才女,除了可以在課堂上變戲法
外,她還有苗條挺拔的身材,高聳的乳峰,那張洋娃娃似的甜美嬌艷的臉,好看
的頭發總愛用發帶束起來,她的手白皙、柔軟,是她的人撥動了我的情懷。
一到化學課,我就覺得我們之間的目光似乎有著某種交流,我喜歡坐在后排
凝視她,任自己的幻想在她身上馳騁,要是我能和李思佳手挽手在公園或者回家
的那條林蔭路上散步,該多好!當然,要是能和她一塊到一個遙遠的、不為人知
的地方去共同生活,那就更美了!會有那么一天的。我想著,肯定是在我長大以
后的某個時候。
操場上人很多,我靠在籃球架上,看到屈楚從水泥桌上下來,他打乒乓球總
輸。陽光有點刺眼,照在身上很暖和。我又一次低頭看了看褲子,沒有痕跡,看
來不至于丟臉。
「嘿、嘿!」屈楚站在水泥桌旁招唿著,「過來,都過來!」
有十幾個同學聚攏過去。我知道屈楚又要開始吹牛了,我不想打攪他,獨自
坐下,擡頭看著晴朗的天空漂浮的幾綹白云發呆,也許我有點過于多愁善感了。
屈楚興致勃勃地給同學們講我們早晨上學時的一段很有傳奇色彩的經歷。我
們從展覽館過立交橋的時候,很英勇地教訓了兩個當街向我們校的一個小孩要錢
的痞子,我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看來屈楚是知道的,而且那兩個痞子似乎在幾
個家在附近的同學心目中有很特殊的地位,他們都不怎么相信屈楚吐沫橫飛的描
述。
「劉商你看,那幾個傻丫頭又沖你笑呢。」見我走過來,屈楚迅速地轉移了
話題,他指著聚在操場一角的幾個女同學說,「胖子,你上那邊去看看去,她們
要是又在議論劉商,你就告訴她們,放學后在早驕園等著。」他總是不失時機地
向我奉獻殷勤,他覺得有我這樣的哥們很來勁。
我和屈楚從小一起長大的,也是我們院這個年級來到這所全省著名的重點高
中的僅有的兩個,我覺得我們的關系不一般,是砸碎了骨頭連著筋那種,所以我
多數是縱容他的,因為他比我小。
「她們在那兒說李老師結婚的事情。」胖子一扭一扭地走回來,「在一塊商
量要送她點兒禮物什么的。」
不是好消息。「是真的!」我覺得自己有點失態了,不過來不及了。
「當然是真的。都結婚一個多月了。聽說新家就在你們院里,難道你們沒見
過」
「哎喲,那可壞了!」屈楚壞笑著,「我還打算再過兩年跟她結婚呢。」
我們院那些年紀和李思佳差不多的小
我否定了,我覺得他們都配不上李思佳,她怎么能和那些人結婚我堅信,如果
我長大成人了,結婚這么令人難受和傷心的事情,李思佳肯定會同我事先商量好
后,才決定辦不辦的。
屈楚回到家里時,午飯已經做好了,肉炒油菜、柿子榨菜湯、紅燜鯉魚和米
飯。父親和姐姐坐在桌邊看報,母親正在發呆,她總發呆。
吃飯時候讓人等是要挨說的,屈楚做好了準備。「怎么這么晚才回來」父
親放下報紙,扶了扶金絲邊眼鏡,態度一貫和藹。
「剛放學。」屈楚站在桌子邊回答,老規矩是不被允許前不能坐下。現在這
樣嚴苛的家教可不多了,屈沈是個嚴謹的傳統文人,他始終堅信中國傳統的美是
世界歷史上最燦爛高雅的美,這種美就包含了中國人特有的行為準則。
「胡說,你姐說,你們下午沒有課。」
屈楚有點后悔自己沒有事先分析一下情況,因為姐姐跟自己是一校的,看到
她也在家,編瞎話也應該轉點彎。
屈沈對這個貪玩的兒子實在也沒有太多辦法,「考試考了多少分」
要壞事!屈楚看了看屈晚晚,知道漂亮的姐姐這次也沒法幫忙,只好把成績
單雙手奉上。
「怎么這么差!」屈沈勐的一拍桌子。
是差了點,數學七十六分,物理八十三,化學七十五……唯一值得驕傲的是
語文考了全班第一,一百一十三分,看著盛怒的父親,屈楚支吾著沒法回答,總
不能說最近忙著踢球和打籃球吧。
「爸,二中是省重點,全是尖子生,第一次期中考試的題總要出難一些的,
就象發配充軍的那一百殺威棒,小弟考的也……」屈晚晚看了成績單也沒法說了。
屈楚低下頭,覺得姐姐那柔情萬種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責怪。
每次屈沈訓斥屈楚的時候,只要屈晚晚一插進來,訓斥立即就會結束。從小
到大,屈沉沒有動過屈晚晚一指頭,就連對她說話的聲音都跟對屈楚不同。這倒
不是屈晚晚從小就懂事、功課好,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她總使屈沈想起為了生她
而死去的前妻。
屈晚晚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行走坐站,身段臉龐,她那凝脂般細致的皮
膚,南方女孩子特有的煙籠霧熏、神光離合的如水雙眸,高挺精致的鼻子,彎彎
的眉,紅潤嬌巧的嘴唇,簡直跟她媽媽脫了個形似的。平日里,屈沈處處關心愛
護屈晚晚就是想在她身上多少補償回一些他對前妻的歉疚和愛。
「吃飯。」
屈楚趕緊坐下。看到屈晚晚的碗里飯不多了,連忙起身給她盛飯。
在屈楚的眼里,屈晚晚是最漂亮,最整潔的姑娘。此刻,她的臉色好看得就
象……象什么簡直不能用言語來描述,只有好看,看來言語對著真正的美麗是
貧乏的、蒼白的、缺乏活力的,屈晚晚用不著形容,她就是最好看的。
屈楚知道,她不是他媽生的,她的母親已經死去,是另一個他也應該叫媽媽
的人,她已經去遨游太虛了。他忘了自己是怎么知道這些的,他們之間也沒有因
此而影響相互的關系,他們很好,屈楚覺得屈晚晚是最愛護自己并值得信賴的。
屈沈午覺醒來,就跑到樓后的小園子里給雞做食,他一邊剁雞食,一邊哼著
京劇的流板,體會著自己「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
他是很有成就的學者,帶著三個博士生,而且不用費力乏心地天天去上班,
可以在家里悠閑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包括養雞、蒔花、品茗、高歌,當然還有
一雙出類拔萃的子女,和睦的家庭。
養雞是很重要的事情,他有七十三只雞,每天早晨遛彎的時候都要在經過的
菜店那兒撿回一大口袋各種各樣的新鮮菜葉,看到垃圾站有剩骨頭,他也撿回來,
在火上把骨頭烙干,砸成粉末,再攪上菜葉和玉米面,就成了一頓富有營養的雞
食。
對人和雞的食物,他都非常講究營養,在這個家里,如何保持營養是由他來
研究制定的。在他配制的飲食保證下,七十三只雞,除了一只公雞外,其余的全
部下蛋,并且維持四季不斷;屈晚晚十七歲就已經出落成身高一米六八的大姑娘;
十五的屈楚雖然有些瘦小,但屈沈堅持認為他屬于后長的那類人。
屈沈今年五十,面色紅潤,身體強壯。他一米八六的大個子,有些駝背。二
十歲時,他對屈晚晚的媽媽解釋說,中國的男人長成高個的都駝背。二十歲,令
人懷念的歲月。
屈沈并不把雞食搞得很細致,草草幾刀就行。太細致的雞食象粥一樣,只會
把雞的胃吃軟了,還不利于蛋殼的形成。
午后的陽光斜射過來,他感到有些燥熱。
此刻,那只狗又臥在通往宿舍的那扇門旁邊,拿眼睛瞪他,它在等待機會,
養雞的園子是它時刻向往的地方,它得逞一次,就強迫全家改善一次伙食,通常
情況下,被它咬死的雞還不只一只。
屈沈從來不給這條狗任何食物,不光是因為它使本來一百多只的雞群下降到
現在的七十三只,更因為它總拿眼瞪他,尤其是在夜里,他騎在老婆的身上的時
候。黑暗中,它總是躍躍欲試地用那雙放著賊光的眼睛瞪他,多少次令他性欲全
無,他想把它趕出去,但身下的女人說什么也不答應。
每當他津津樂道地談論狗肉是如何美味而且富有營養時,家里沒有一個人支
持他的企圖。他不給這條狗食物的另外一個擔心是,如果它長的足夠強壯了,說
不定哪一天會冷不防地撲上來,將他咬死。直覺告訴他,這條狗肯定會這么干,
它肯定在一直琢磨著這么干一回,只是它現在還過于瘦小,無能為力罷了。
讓人奇怪的是,一般城里人家養的狗都挺懶的,但這條狗卻一天到晚總那么
精神。一覺醒來,總是第一眼就先看到趴在床邊,瞪著自己的狗。他媽的!它肯
定和他是一個作息時間的。
屈沈拿起斧子,先沖著狗揮舞了一下,沒有反應,它知道他不敢傷害它,狗
仗人勢!屈沈使勁地砸起骨頭來。
聶遠靠在床頭,隔著窗子看屈沈,木無表情。他天天在這時把她吵醒,白天
黑夜都不讓人消停,她需要用午睡來補充睡眠,養精蓄銳,以迎接夜間來自屈沈
的日復一日的逃避不掉的折磨,他仍然保持著當年那令人迷醉的威風。她長的白
皙、嬌小,四十多歲,依然面容姣好,身姿婀娜,她文雅而整潔,保持著江南女
子的習慣。
聶遠原來是屈沈的學生,那么地崇拜老師和師母這一雙金童玉女一般的才子
佳人,于是在甚至放棄了和父母出國定居的機會,為的就是要永遠在老師的身邊,
寧愿就那么無望地把自己的情思深埋在心底,無怨無悔地。
造化弄人,就在她準備香閨空寂,只為相思的時候,屈晚晚的媽媽永遠地離
開了人世,留下了形容枯藁的屈沈和嗷嗷待哺的屈晚晚,于是聶遠無怨無悔地用
自己的柔情來撫慰屈沈……
她忘不了那個充滿了激情,但又令人恐懼的新婚之夜,忘不了那個被他砸得
「吱嘎」作響、血跡斑斑的床。
他將她整個壓在身下,沒完沒了地向她的身體挺進著,她怎么也沒有料到一
個結過婚的男人竟如此強壯,強壯得她簡直難以忍受!
激情后的麻木中,她流下了幸福和絕望交織的淚,她肯定是上了大當了,一
念之差,要用一生來補償。這一切都與她幻想中的做愛格格不入,她是從小說里
接受的性教育,那里描寫的男歡女愛是多么令人向往,多么溫柔銷魂啊!
結婚十天,聶遠就開始對甜蜜的蜜月產生了畏懼,甚至想找個妓女來,只要
能減輕自己身上的重壓就行,雖然她仍然那么地愛屈沈。
每當夜幕降臨,房間里就剩下他們兩人,她那無助、無奈的神情和惶惑、求
助的目光都大大地刺激了屈沈的性欲。他更強勁了!她想起她的前任——屈晚晚
的母親。為什么大出血肯定是剛生完孩子,身體還沒有復原前被他弄死的。她
敢肯定自己的設想。怎么才能使他快點完事呢她后悔怎么去年才想起弄這條狗
來,它多少能幫她一點忙。
「別在那兒發愣了。」屈沈端著一大盆雞食回來了,「呆會小武他們要過來
談論文的事情,我讓你準備的材料都弄好了」
面對屈沈那依然陽光的臉和深邃的眼神,聶遠剛才內心的念頭無影無蹤了,
人的感情是微妙的東西,連自己都沒法控制,女人是可憐的,只要自己的心交給
了誰,那么就會永遠地追隨,無怨無悔,屈沈就是把自己的心帶走的那個,他現
在仍然那么,那么地動人,愿意為他付出自己。
屈晚晚和屈楚也都被吵醒了。屈楚坐在床上看著覆蓋了整面墻的喬丹飛身灌
籃的巨幅海報發了一會愣,然后開始翻箱倒柜地找他的游泳褲。
屈晚晚在客廳里轉了一圈兒,又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側身躺在床上,拿起一
本很厚的英文原版的《唿嘯山莊》。照理說馬上就要面對高考的學生現在怎么也
該玩命地啃書的,屈晚晚用不著,現在甚至比平時還要輕松一些,北大的,復旦
的,人大的老師已經把她叫到辦公室去好幾趟了,學校決定保送她這個文科最出
類拔萃的才女,只需要在那些著名的學校里選擇一下,屈晚晚覺得北大的歷史系
挺好的。
不想出去玩,一個是因為自己的朋友現在都沒功夫,還有會碰到糾纏不清的
男孩子,她不想傷害那些還脆弱的心靈。
一、奇幻的世界
午覺醒來,我光著膀子在家里亂轉,喜歡這種赤裸的感覺,沒有了衣服的束
縛,正在發育的身體到處是美的,陽剛而充滿活力,我對自己的身體甚至有些迷
戀,書上說,人體是世上最和諧的,由各種各樣的曲線、拋物線構成,函蓋萬物
之美,我對著鏡子搔首弄姿,沒人會打擾我的遐思。
我爸現在應該坐在他的辦公室里裝模做樣地批閱文件,他應該是在學術方面
有所建樹的,不幸的是他年輕的時候就不搞學問了,有一搭沒一搭的當官了。
他不應該當官,不但經常把家里弄的烏煙瘴氣,隔三差五地有人送東西來,
然后還得費勁地去退。他太文人氣,又沒有什么強硬的后臺,耿直加上「學而優
則士」的觀念,他肯定在官場上不快樂,也許是我對官有著天生的反感吧。
我媽應該在她的實驗室里忙活,我愛死媽了,她就是我對女人的最高審美,
是不是對李思佳的依戀就因為她的下巴長的象我媽
女人不僅要有漂亮的容貌、溫柔的性情、高雅的舉止,她自己的思維和事業
也同樣重要,那樣,就會在驚世的美貌下增添一種強,使男人迷醉的氣質往往不
是征服,而是被征服,男人天生就是要女人來愛的,能遇到一個可以承載自己的
狂放不羈的女人,是一生的幸福。
我哥劉武不知道現在干嘛去了,家里就是他的驛站,我曾經那么崇拜桀驁不
馴的劉武,現在的看法有點變了,我覺得他還沒有使自己的羽翼豐滿就急著飛翔
了……
「小商,你干嘛呢」那個門口有我爸手書的「詩書堆靜幾,水石淡幽居」
對聯的書房里傳來我媽那南方人特有的有些柔軟的普通話。我一熘煙地跑回
自己的房間,覺得臉紅心跳,象偷嘴的時候被我媽逮住了手,我趕緊穿衣服。
她穿著在家里才穿的那套滿清時期式樣的天藍色的對襟寬袖褲褂坐在計算機
前,神情淡然,我始終對我爸媽的青春年華有著莫名的向往,我覺得時光的
痕跡不會在她的身上流連,她還是那么,那么地光彩照人。
「怎么不去上學」媽沒看我。
「下午學校停電,呆會屈楚來找我去游泳。」
她停下,眉頭稍微皺了一下,但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你去吧,不要回來
太晚了。」
升入初中以后,屈晚晚就不愛過夏天。單是上衣的選擇就夠讓她頭疼。每件
衣服套在身上都顯得緊繃繃的,似乎總能把人的目光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胸前這對
無法阻止其生長的乳房上來。
據她觀察,同學中具有這樣大而且前挺的乳房的,只有她一個。她為此而感
到羞澀。所以,每當她面對別人時,總是習慣性地收胸,或是拿個書包之類的東
西擋在胸前。
在所有的課程里,她最不愛上的就是體育課,因為每項運動都使她的乳房在
胸前顫個不停。越是這樣,那個脖子上常年掛著只哨子的男體育老師就讓她一個
動作重復做幾次,他是在欣賞她的乳房,不是成心讓她難堪
屈晚晚把浴缸里放滿了熱水。她從來不去外面的浴池,就因為她那過于濃密
的陰毛。為了能和劉商、屈楚他們一塊兒游泳,而又不至于在游泳館的更衣室里
遭到令人難堪的注視,她準備就在此刻將這些討厭的陰毛刮掉。
為了這個計劃,屈晚晚已經忙活了一氣了。屈沈那個墨綠色的保險刀盒已經
放在浴室里放護膚品的大理石臺子上了。用熱水,多抹香皂,用沒被使用過的刀
片,用后就扔掉,父親大概還不至于仔細到連剩幾個刀片都記得清清楚楚吧要
豎著刮,千萬別橫著剃。
屈晚晚慢慢地坐進稍有一點燙的浴缸里,她撫摸著她身下那片抹上香皂的、
烏亮濃密的陰毛,感到一陣愜意,全部刮掉是不是有些可惜
「劉商,你媽真好看。」沉默了半天的屈晚晚突然小聲說。
我正聽著屈楚把他的自由泳吹得天花亂墜,聽到屈晚晚對我媽的評價,我還
是很高興,我覺得象屈晚晚這么出眾的女孩子都那么崇拜我媽,首先證明的就是
我的審美沒有問題。
女人使男人迷戀是很普通的事情,要是連女人都……那只能說明她實在出眾。
其實屈晚晚和我媽是兩種不同的女人,空谷幽蘭和待放的牡丹,你說哪個更
美她欠缺的就是那歲月積累的風雅和從容,將來她肯定同樣出色。
我們興致勃勃地來到游泳館的時候,看到的是門口的告示牌「停電,暫停營
業!」的通告。
屈晚晚感到陰部被刮過的地方,好一陣生疼,她真有點后悔了,還有沒有僅
僅為了這次游泳,就把陰毛全部刮掉的姑娘
我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大街上到處是目光,焦點是屈晚晚,連我都感
到了炙烈。
「咱們去立交橋下的『紅磨房』吃冰激凌吧。」屈晚晚提議。在什么人塞到
她書包里的情書上,「紅磨房」是多次約她去的地方。她從來沒有前去赴約,但
現在想去看看。
「我沒錢!」屈楚叫喚著,上學和放學的路上,經常要路過這個象童話中的
建筑的「紅磨房」,那可不是學生去的地方,而且爸媽說他大手大腳的,從來不
給他什么錢,連這次游泳都把錢交給了屈晚晚。
「走吧。我有錢。」雖然很慷慨,我心里還是有點打鼓,不知道兜里的五十
塊錢能吃什么,除了不想讓屈晚晚失望之外,我也對劉武經常掛在嘴邊的各種場
所中的這個名字有一種很特別的好奇,劉武比我大四歲,他已經覺得這世界就是
他們的了。
臨近「紅磨房」的時候,屈晚晚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她東瞅瞅、西看
看,希望什么意外能阻止自己的腳步。
到底是誰為什么要給自己寫信、為什么要和自己交朋友她清楚,她根本
不會與她打心眼里看不起的同齡人交所謂的朋友。
她幻想的愛人應該是一位風度翩翩、風流倜儻的中年學者,象爸爸那樣高大、
幽默、具有中國男人那動人心魄的溫柔、悲劇演員一樣的惆悵、運動員一樣強健
挺拔的身姿、可以穿透心靈的低沈的男低音,還有那不可或缺的深邃睿智、柔情
萬種的眼神。
這次是個例外,只是出于好奇。情書寫的不夠委婉,過于直率,字還向一邊
傾斜著,男人應該練一手帥氣、豪放的方塊字才好。
紅磨房的裝修很豪華,進入的時候就產生了要逃走的念頭,人不多,放著悠
揚的西洋音樂,屈晚晚的神情很興奮,也許浪漫的情調會撥動少女的情懷
角落里的一幫小伙子的目光逼視過來,他們都年輕而且英俊,前衛的衣服,
古怪的發式,還有桀驁不馴的眼神,有點野。
屈晚晚的目光與其中的一個對撞的那一刻,迅速地移開了,她有點后悔了。
是常常,初中時班里有名的壞蛋,據說他現在成流氓了,不過他注視自己的
目光不像傳聞中那么可怕,是真誠的歡喜和期待。
屈晚晚很從容地坐下,扭頭不看那個方向,聽到一陣唏噓的嘆息。她聽到一
陣腳步聲,肯定是常常。你干嘛不跟劉商和屈楚去看馬路邊上的報紙,非要自己
先進來也許現在趕緊出去還不晚,但屈晚晚突然感到心慌腿軟,象是站不起來
似的。不會出什么事情的,她安慰自己。讓劉商他們撞見怎么辦
「你好。」常常從屈晚晚的身后轉到面前,「真沒想到你能來。」聲音由于
興奮而發抖,臉紅,明亮的眼睛洋溢著激動,干嘛要剃個嘩眾取寵的光頭他本
來應該是一個挺好看的男孩子,他什么時候變的斯文起來了,還會說你好,是不
是男的這會兒都這樣
「我弟弟他們非要來這吃冰激凌,我就陪他們來了。」
屈晚晚看到常常現在已經長高了不少,拘謹之中自然流露的剽悍和不羈,臉
上有胡子茬,男人的味道
「過去和幾個朋友認識一下,怎么樣」常常憋了半天,很秀氣的雙手死死
地抓著椅子背,還不由自主地哆嗦,但期待。
「為什么」
「因為你是我的女朋友啊……」
油腔滑調,本來面目開始顯露。「誰答應過做你女朋友」屈
了,還從來沒有遇到如此的無禮。
她看到劉商和屈楚正進門,眼睛里帶著自己剛進來時的訝異和不安。應該馬
上結束,屈晚晚站起來就要走。
「慢著。」常常的臉色變的難看起來,「那兩個人你認識」
「是我弟弟。」
「哪個是你弟弟」
「你問這干嘛」
「我正找他們呢,總算在這碰上……」
常常一招手,角落里的那幾個神頭鬼臉的家伙就立刻圍了過來。順著常常的
指引,那伙人個個摩拳擦掌,「是那倆,沒錯,今天非廢了……」
氣氛緊張起來,紅磨房的服務員都驚恐地注視,即將發生什么屈晚晚臉色
煞白,手腳冰涼,渾身一陣不住地發抖。這是怎么回事都怪她,為什么要提議
到這兒來
我和屈楚也發現了他們。
「現在跑還來得及。」屈楚邊說邊停下腳步。
「你姐怎么辦」
我繼續朝前走,盡管我知道現在跑是個明智的選擇,他們人多,而且有的還
拽出了一把東洋武士劍,有優雅的弧度,清光森森,我幾乎沒有太在意,我覺得
有責任保護女孩子,即使面對的是危險,很刺激,我不是一直在睡夢中希冀著這
個時刻么盡管腿有點抖,表情也不怎么從容,我想起飛揚的劉武和武俠小說里
的人物,都是我的動力。
四目相對。
「這是怎么回事」屈晚晚站起來擋在我的身前,她現在比我還高一點,雖
然有點慌,但堅強,我突然感到一陣迷煳,被感染了。「他們怎么招你了」
「這沒你的事!」常常從腰帶里拔出一把匕首,凌厲得就象他的匕首,但有
一絲遲疑,「怎么招我了……這你得問他!」
「他們不是小孩么,你都這么大了,怎么能欺負人呢」屈晚晚質問常常。
「我欺負他」常常氣憤地,「你沒見這小子把我打成什么樣……今天非廢
了他不行!」
「……要是我答應和你交朋友呢」
常常愣住了!屈晚晚說著,使勁地推我和屈楚,「你們先回去吧,還愣著等
什么呢」
「那你呢」
我沒想到是這樣,覺得自己還要屈晚晚來保護,實在是很難接受的。
「快走吧你!」屈晚晚急了,她一把推開我,轉身對常常說,「現在咱們去
哪我聽你的。」
「就這么讓他們走啦」那伙人圍了過來。
「甭廢話!」常常把匕首掖回去,望著我和屈楚離去的背影,吶吶地對同伴
說,「你們也走吧。」
「有什么火,你就沖我發吧。」屈晚晚昂著頭,對大街上窺視的目光和身邊
的常常同樣熟視無睹,這是意外的經歷。沒有回答,常常默默地跟在屈晚晚的身
邊,他覺得人們都對他羨慕而且嫉妒,這樣的感覺真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你真的愿意」常常突然問。
屈晚晚停下腳步,她不知道常常在想什么,覺得男人真的很可憐,就算是大
名鼎鼎的常常也不例外,突然想到那爆發出火花的對峙,怎么從來沒發現劉商那
么帶勁
「你也走吧。」常常氣餒地說,「今天就算我讓你蒙了……到底哪個是你弟
弟」
「那個又瘦又小的。高一些的是我弟弟的朋友,劉商。」
「那小子挺厲害,把我打的夠戧。」
「他能打的過你」屈晚晚憋不住笑出了聲,「他挺老實的,是好學生。」
開始聊天了,他們一路走著,
了下班的時間,不必面對那些關心自己的叔叔阿姨。
「我到家了。」屈晚晚看看戀戀不舍的常常,「你回去吧。」
「我寫的信你看了」常常現在就象一個靦腆的小男孩。
「看了。」沒必要隱瞞什么。
「我沒壞意的,真的……」常常低著頭,用鞋底反復地蹭著地面。「我也不
知道怎么回事,一天到晚,腦子里總在想你……真的,我沒壞意的……」
屈晚晚又一次慌亂起來,她看著門口,「我該走了。」她擔心,他還會說出
什么別的令她難堪的話來。沉默。
「你告訴他們倆,我不會找他們的麻煩。」常常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危險過去了!屈晚晚看著常常遠去的背影,突然對常常有些好奇,他說話和
辦事的方式都那么新鮮而奇特。
屈晚晚回到家的時候,看到我和屈楚在客廳里下圍棋,旁邊是一臉興致勃勃
的屈沈。
會意的笑容。「你不是半路上碰見同學了么」
「沒事,瞎聊了幾句就回來了。」
屈晚晚知道這話是說給爸爸和在廚房里探頭探腦的媽媽聽的,她注意到,劉
商那若無其事的神情,她想象著,他跟常常打架時的樣子,心亂跳,怎么好象這
個小孩現在似乎長大了她到沙發里坐下,看圍棋。
在屈楚家吃了晚飯,屈楚他媽做菜的手藝很好,晚飯豐盛而美味。不象我們
家,總是對付著吃,甚至就直接開到院外的「桃源居」,反正我爸不怎么在家吃
飯,我媽什么都好,就是對家務一竅不通,掃地都懶得動,我發現女人想十全十
美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屈晚晚說不定是例外呢,我想象著她下廚房的樣子。怎么
老想她
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在院子中間的涼亭里哭,我的心一下子收緊。
「怎么啦,這是」我鼓足了勇氣,站在悲戚的李思佳的面前。
我的心情不好,一切都已經是事實了,她真的在我們院,那么她當然也會有
一個我至少見過的丈夫,我們院不大。尤其令我氣憤的是,李思佳的眼角是瘀青
的,那是什么造成的是不用問的。
看到我使李思佳著實慌亂了一下,她忙活著,擦眼淚,并且把瘀青的那半邊
臉別開。
我想了想,還是在她的身邊坐下。
沉默。
她的肩還不由自主地抽動,我的心似乎跟著她的一起破碎。她的丈夫是老院
長的兒子,叫杜秦,一個威勐的大漢,從來就是院里闖禍的主兒,據說做買賣發
了,我實在不能理解李思佳干嘛要嫁他,不用說西樓的那些研究生,杜秦連我哥
都不如,他是痞子。
「商子,你給我過來!」我正琢磨用什么話安慰李思佳的時候,門口唿嘯著
飛馳進來三駕摩托,轟然的發動機,還有車上不戴頭盔的張揚的人,后坐上尖叫
的女孩子,在夜色中飄揚的長發。是我哥劉武和他的損友周游、毛毛,至于后坐
上的女孩子就一個也不認識了,經常換,換的人眼花繚亂的,不過都漂亮性感。
我猶豫著,讓老師,尤其是李思佳知道我和這樣的家伙交往,是不是會影響
我的形象
劉武不知道我為什么遲疑,他也不在乎我身邊的女人是誰,在我看來,他下
車的動作很瀟灑,同時還危險。他走過來,一邊解開漂亮的皮甲克的扣子,「聊
閑啦!」
他看了一眼已經不哭了的李思佳,然后旁若無人地摟住我的肩膀,夜色中他
那英俊的臉頰的線條雕塑一般地展露著迷人的光彩,眼睛流火,矯健、灑脫、剽
悍。
我注意到李思佳的目光有些蕩漾,她驚慌失措地逃逸。
「誰呀」劉武用余光瞟著李思佳離去的背影。
「我們老師。」我有點緊張,劉武對付女孩子可……
「咱們院的」
「是大肥的老婆。」
毛毛摟著一個穿著短裙,展露著大腿的女孩子走過來,他一樣也是那么漂亮
的大男孩。
「哦,大肥還真他媽的走桃花運呢。」劉武的臉上都是遺憾,我知道他鄙視
杜秦。
「商子,聽說你把金屬所的常常給打了,怎么樣,找你麻煩了嗎」周游跳
過來,伸手摸我的腦袋。
「別他媽的瞎摸,我弟弟這腦袋聰明著呢。」劉武笑著扒拉開周游的手。
「別害怕啊,你該怎么著就怎么著,常常他們就是一群小混混,我明天到金
屬所去一趟。」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辦!」我站起來,目光忍不住在那個女孩子雪白渾圓
的大腿上停留。
「劉武,你跟我回家。」
「我尻!商子長大啦。」
我注意到那個女孩子笑吟吟的看我,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睛,加上修長惹火的
身體,弄的我心慌意亂的,她挺漂亮的。
「我晚點回去,毛毛他們家有舞會。」劉武央告著。
「你就墮落吧!」我憤然地,覺得自己有點抵擋不住那女孩子的挑逗,只能
趕緊離開,「告訴你,不許你們管我的事!」
家里一團漆黑,書房的燈沒亮,但有顯示器的清光。
「媽,開飯了。」我提摟著從「肯德雞」買回來的漢堡和雞翅,還有薯條和
可樂。
我媽的目光才從顯示器上離開,「哎喲,都八點啦!」她就連慌亂的時候也
是典雅的,「餓了吧媽這就做飯去。」她有點歉意,但神色中更多的是頑皮,
我媽很奇妙。
我的判斷一點都沒錯,要是她自己在家,不是餓得沒招了,她肯定不會專門
地為自己弄什么飯,沒人打擾是她工作的最佳時間。
「得了,你也別忙活了。我在屈楚家吃完了。」
我捅開燈,把東西放在計算機臺上,到處是資料和書籍,亂的可真夠戧。
「哎!乖兒子,你可別給媽亂動,動了,媽就找不到了。」
不知道我媽想起了什么,她一邊嚼著薯條,自己咯咯地笑了。
「笑什么呢」我莫名其妙地看她,一邊隨意地擺弄著遙控器,瀏覽著電視
的每一個臺。
媽坐到我的身邊,一本正經地想了想,「乖兒子,媽對你好不好」
「不怎么好,你老蹭我飯。」
「那,那不能提了,媽給你錢唄。」她就開始找錢包,不知道放哪兒了。
「回頭再說吧。」我猜測著她在搞什么鬼。
「行。」她不找了,然后喂我吃薯條。我知道我爸為什么那么迷戀我媽了,
她變幻多端。
「你甭討好我,要干嘛」
「媽對你好不好」
「好!」
她樂了,笑容那么甜美。「那你有什么事情是不是該跟媽說」
忙活了這么半天就是為了這!「成績單不是給你了么」我站起來就回自己
的房間。
「哎!」我媽一把沒拽住我,她笑著跟著我,「屈楚他姐姐叫什么名字…
…
小姑娘真不錯……我說,小商,你的眼力不錯……「
我停下腳步,「媽,你說什么呢」
「怎么啦說中了不是你臉都紅了。」她探索著我心靈的深處。
「喜歡人家也沒什么可保密的么。」
「你不怕我早戀」
「你快十六了,是大孩子了。窈窕淑女,君子好求。不過,小商,你知道愛
情是怎么回事么」
「媽——」我的心嘣嘣亂跳。
媽不笑了,充滿愛憐地看我,伸手給我整理了一下頭發,「你喜歡一個女孩
子,或者女孩子喜歡你,媽都不管,但你要知道自己內心的感覺,愛情可不僅僅
是因為漂亮的容貌,心靈的碰撞才可以產生美麗,當然還有責任。」